夏日友人帳-七月六日;散漫集二則

Kalzium Kao 高鉦詠
7 min readJul 7,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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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六日宜海。 馬雨辰攝
近海的棚。高鉦詠攝
豆豆龍的遊行。游晨宜攝
影像具有焦點,被攝者視線失焦。黃嘉儀攝
綠黃藍與海藍。高鉦詠攝
會飛。高鉦詠攝
咖啡或茶 與 期末檢討屬於有修課的人。馬雨辰攝

前兩天都是酷暑,三人來了正好有了風,雲層也加厚,雨未落下,也不悶,正好合適出去走踏。晚上啤酒梅酒加七里香燒烤。

附上兩則近日的散漫集書寫。如果沒有修畢業製作,我不太可能踩進這個領域。在看《愛在午夜希臘時》的車內對話時,竟也不認為這有什麼地說出了:「這場戲如果沒拍好,不可能同一天重來,因為光線會不連貫。」的技術性語言。

取自《福岡》臉書粉專

7.4

啊,這是我的第一個影展活動。有的人很訝異,一個拍過文青電影的人,竟然是第一次參加影展活動(也只有一部電影,真是夸夸其詞)。

1310起身,1320車子開始移動,1410開演的時候,我還距離西寧南路36號兩公里遠,怎麼樣都避不開塞車與紅綠燈。抵達的時候,只想著那根本就是一間光華商場的西門版本。再怎麼急忙,我亦躲不過店鋪男女的目光,他們悠悠然問我的盡是需要什麼服務。我相信只要找到電梯,很快就能抵達影廳。果然,就在走到不遠處,在玲瑯之中最不起眼的那裏。

開演前,最後使用手機的時候,孫問了櫃檯能否寄票在櫃台,櫃台說不,叫孫好好藏個地方,他便藏在蜘蛛人的立體看板下,拍了照片發過來給我。

在遲到了十五分鐘以後終於抵達的我,還在兩個蜘蛛人看板間思考,到底是哪一個,最後比較了手機裡面的相片,確認了是比較立體的那個。立體的有平面可藏票。

進了影廳,我的眼睛還沒能適應,但看好了排數,就在那排站著,那整排的人我可不好意思這麼跨過去。也還好我沒這麼幹,因為在慌亂之中,我一時失去邏輯能力。靠近面對螢幕的右邊是數字的末端(17~),而我的座位在13排6號,那是橫越眾人的另一邊呀!。

當時,十年不說話的人,第一次在酒吧裡說了話。他們說,這麼決絕,無非為了女人。之後,他吟尹東柱的〈愛的殿堂〉,蓄意的失語並不會導致失憶。

在此之前的劇情沒有看過,仍然不影響接下來的觀影。

那在慌亂之時,看不清到底哪裡有坐著人,哪裡沒坐著人的時候,就直接坐在寫著13排字樣的走道旁了。我想,坐在13排17號的那個人一定覺得我這人很奇怪的吧。等到眼睛比較適應黑暗以後,發現旁邊的位子是空的,應該也不會再有下一個因為塞車而遲到的人了吧,就往那空位坐下了。

出了影廳,和孫交貨,給了九歌,他給我其他的電影票(忘憂上路、蚵豐村),像是以物易物一樣,不過其實八月底前往日本的機票錢,我還沒給他,實際上我是債務人。

我後來發現,原來早鳥票才130元,令我吃驚的便宜。比較常見的威秀學生票是210元、誠品的迷影卡是200元,這竟然才130元,完全低過了我的物價門檻。沒有「物價門檻」這個詞,只是在我的生活上,涉足電影院幾乎是由於經濟的考量而完全不會有考慮空間的,就打個標準來說好了,150元是我一餐比較奢侈一些的上限,政大的多果一餐就這個價。再往上的消費,只可能是不得已的、偶爾為之的體驗性消費(約會、聚會)。在素日的生活裡,我渴望得到的是可以保存的實體物,例如書籍。而選擇的次第會是書先於電影,只是因為書是摸得到且可保存的。但這也無可避免地要嘲諷自己了:「買書功利主義」,即以cp值為考量標準,如果可以調劑身心又可以幫助學識增長那是最好;但如果只能調劑身心,我就會選擇用借的。噢,事實上通通都可以用借的最好。就是吝嗇鬼。

但如果未能與自己的心思結合,什麼樣的文本到手都是狗屎,對吧?實物放在那裏,僅僅是在二手版有交流的變現價值。但這或許要更進一步嘲諷。實際上,大學以來,我的書櫃只進不出。

仍然震驚於居住在城市裡的人擁有這樣的文藝資本(用便宜的價格看厲害的片),譬如一整天待在電影院裡,這種布爾喬亞生活,我還真是嚮往(毫無嘲諷意味),但最好給我一個暫居之處,別再讓我跋山涉水(昨天那種是世界大戰的外星人降落地球的雷就拜託不要在有影展的日子出現了)。

好的,我會聽大家的勸,開始金馬影展的觀影活動,畢竟到時候就可以住進宿舍了。暑假期間參加台北電影節還是偶爾為之就好。

然後,下次記得往天神、川端中洲的咖啡館、二手書店走去。

7.6 書到了

《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寂寞田野》、《日本自然主義文學興衰史》、《人魚記》。

這次我可能只以自己的愛好決定了購書。接續著說起實物經濟與體驗經濟的議題。當書來到了我的手上,如果看得太快,又像是看了一部電影一樣,過於快速而不能夠仔細浸漬,但看得太慢--我是說,譬如看了一整年,書訊一類又已經向前幾個光年。讀書能否改變人心呢?如果我急促地看完,我便是急促地被改變;緩慢地看完,便是緩慢地被改變。從結果來說,都會被改變。只是時間的間隙寬闊或是緊湊,從了我的速度。我去計較這些有甚麼意義呢?為什麼執念在前一個時刻的留存?那就好像,不忍往前看見,因為體驗將因此被毀,而體驗從來都是一期一會,掩著不要看,那不可能前來的也不會前來。我在與誰過不去了,讓誰都過不來。也許是害怕了看清楚他者的隱喻,而那些隱喻終究會成為我人生的讖語。噢不了還是不要。就是這樣地鄉愿吧。

打一開始就不讓書看完,說到底是壞習慣。急速看完是走馬看花。

慢得這一生都未曾看完整,也是不太負責任。光是在「看」的這件事情,我就已經躊躇如此,如何「介入」與「理解」?我想我還是太過不勇敢了。請務必責備我不夠深入。

但我會努力改變這件事的。如果人生的終局是確知的而既存的,就不要害怕或放慢了我的這個時空,慢下來慢成失去重力,終於徒勞了一生,也是只許慚愧,因毫無切入事理、身處其境的經歷。

「我想起那個我們最初的通訊,他提到《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裡葛楚.史坦(Gertrude Stein)的話:『不要害怕死亡,別這麼失敗主義,藝術家要想辦法找出那個時代空虛的解藥!』」(《我所告訴你關於那座山的一切》導讀,吳明益)

我突然也覺得,是啊,不要那麼失敗主義,不要這麼害怕消逝與體驗的終點,該大步邁進我的時代,我必須拯救我自己,這個時代才有可能,(可能)以通過我的形式而被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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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lzium Kao 高鉦詠

萬里人、金山人、基隆人、台北人|讀書、寫作、攝影|calcium961110@gmail.com